走出体育馆大门，顾韵顿觉身上一轻。
但紧接着，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笼上来，好似细细密密的网将她罩在其中。
顾韵秀眉紧蹙，眼前不断回放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你为什么要离开？又不是你的错？”
突然，耳边响起一道悦耳的女声。
顾韵心中一惊，转头看向四周，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你是谁？”顾韵低声问。
“哎，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那道声音又在顾韵的耳边响起，这次还多了些感叹。
顾韵皱眉：“什么意思？”
“你刚看到了不是吗？为什么不当众戳穿他们？”那道声音质疑道。
顾韵反问：“为什么要戳穿他们？当众指的是谁？是你吗？”
那道声音的主人一噎，似是没想到顾韵会这么说。
嘶，顾韵轻吸一口气，脑中昏沉的感觉更加明显。
要来了，顾韵心想。
果然，下一刻，那道声音再次响起：“那人如此待你，最不济也得让他身败名裂呀！”
声音里充满蛊惑的意味。
顾韵没有出声，也没有动。昏昏沉沉中，她意识到自己中招了，她需要一个契机。
下一秒，一阵寒风袭来，顾韵打了个冷颤，迷糊的大脑有了片刻的清明。
她暗自运起心法来。
真气溢出身体的刹那，顾韵听到周围响起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她抬头去看，四周依旧没有人，但此刻空气是流通的，与刚才被真空包裹起来的感觉截然不同。
顾韵在观察的同时，释放出磅礴的真气，向着四周一寸寸搜索过去。
很快，她在马路对面的一棵大树后捕捉到一个纤瘦的身影。
那道身影似乎知道自己暴露了，飞快地朝远处跑去。
顾韵想去追，但想想体育馆中的学生，还是放弃了。
抬起手腕一看，十点零二分。
顾韵觉得惊奇，她自己觉得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事实上，只过去两分钟。
顾韵转身走进体育馆，馆中的喧闹立刻停止。四十个学生，男生、女生各站成两列，全都好奇地望着她。
顾韵快步走到他们跟前，歉然道：“实在抱歉，有事情耽搁了几分钟。”
“顾老师，您刚要追的那是什么人啊？是小偷吗？”
一个女生问道，她的双眼在放光。
再看其余学生，也都一个表情。
顾韵意识到她刚才的举动，这些学生都看到了。
便说：“是我认识的小妹妹，平时不好好上课。刚又趁我不注意逃课了，我打算追没追上。行了，不管她了。咱们来上课。”
学生们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顾韵将刚才的事情放到一边，按照之前跟景云一起制定的教学计划，对所有学生进行摸底、分组，再按部就班指导起来。
十一点半，指导课结束，顾韵宣布下课。
一走出体育馆大门，顾韵三步并作两步直奔西校门。出了校门，穿过马路，几步奔到武馆跟前。
楚绍衍从窗户上看到了她的动作，眯了下眼睛快步迎出来。
“这是怎么了？”楚绍衍问。
顾韵看着他身上完好的风衣，一阵疯似的冲过去扎进他的怀里。
楚绍衍抬手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到底怎么了？学生欺负你了？”
听着楚绍衍声音中的关切，又想到先前看到的幻象，顾韵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无声地抽泣起来。
楚绍衍感觉她的身体一抖一抖的，把人从怀里扯出来。皱眉道：“谁欺负你了？”
顾韵摇摇头，抬手要去揉眼睛。
楚绍衍眼疾手快抓住：“上完课没洗手吧？揉了眼睛会更红。”
顾韵这才想起来，有点尴尬，有点恼怒，正要反驳。
一双微凉的手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痕，淡淡道：“我刚刚洗完手。”
扑哧，顾韵一下子破涕为笑。
望着楚绍衍道：“是是是，楚馆长最讲卫生了。”
在二楼看到这一幕的张少卿和谢胡，默契地没有出声，一前一后从后门出了武馆。
牵着顾韵的手一路来到武馆二楼，楚绍衍想带她去自己的宿舍。
顾韵轻轻挣脱，避开他的视线，说：“我们今天去休息室可以吗？”
楚绍衍看了她片刻，微微点了下头。
顾韵率先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楚绍衍看了她的背影片刻，快速跟上，跟着她来到休息室。
嘎吱，门轻轻被推开。
砰，门重重被摔上。
两张色调不同的薄唇，急不可耐地贴在一起。
两颗同样滚烫的心脏，慢慢地靠向一处，怦怦直跳，不知道谁先乱了节奏。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楚绍衍的额头抵上顾韵的，低声问：“今天出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顾韵被这低沉的声音蛊惑，将上午所经历的一切和盘托出了。
楚绍衍放开她，眼神越来越冷。
顾韵有些慌，忙道：“我知道那是假的，但那些画面就跟真实的一样，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你。”
楚绍衍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顾韵心中委屈，缓缓地低下了头。
忽地，视线里出现一双手。
顾韵看着那双手靠近自己的身侧，缓慢却坚定地握住自己的双手，轻轻地打开。
顾韵这才看到，自己的手心里竟是一片血痂。
顾韵立刻抬头看向楚绍衍，他的视线只是落在她的手上。
“不疼的，”顾韵说，“我们去吃饭吧。”
楚绍衍淡淡瞥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向宿舍走去。
这次，顾韵乖乖地跟上。
走进宿舍，楚绍衍放开顾韵，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顾韵仔细打量现在所在的这间宿舍，一样的简陋，一样的狭小，却与幻象中的感觉完全不同。
“对不起！”顾韵突然道。
楚绍衍停下手中动作，终于看向她：“为什么？”
顾韵的眼眶瞬间红了，说：“我本该能分辨出来的。即使闭上眼睛，我也该将你同别人区分开的。你与别人，不一样啊！”
楚绍衍从抽屉里取出碘伏和棉签，快速走到顾韵身边，拉着她坐到椅子上。一边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一边沉声道：“要不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眼泪夺眶而出，一片水帘中，顾韵只能看到眼前这人卷卷的睫毛。
“我已经看到了。”顾韵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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