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顾韵照例起的很早。
想起昨天早上断成两截的树干，顾韵默默地穿好衣服下楼，在楼前草地上活动了几下筋骨，接着默练起那套内功心法。
片刻后，上次出现过的情况再次出现，那股暖流流遍全身。
顾韵按着师父说过的，集中精力，将那股暖流凝聚起来，引向右手。
渐渐地，一股磅礴的力量汇聚到右手手臂，一路向下来到手掌处，在即将喷发而出的那一刻，顾韵猛地将右手挥向地面。
轰隆，地上炸出一个半米深的坑来，草屑乱飞，尘土飞扬。
顾韵呆呆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半晌，摸了摸喉咙，那股血腥混着苦涩的臭味似乎还在口中弥漫。
她最不齿的东西，此刻正在她的身体里，发酵酝酿，变成一股她从未见过的力量蛰伏着。
顾韵听见身体里有个声音在说：“你忘了师父对你的期许了吗？在武学上更近一步，不是你毕生的追求吗？接受它吧，一切都将唾手可得！运用这些力量，你将变成武术宗师，将会平步青云、名利双收，甚至可能会拥有普通人无法匹敌的长寿。”
顾韵眼中闪过渴求的光彩。
“小韵，怎么了？什么声音？”窗户忽然打开，传出霍瑾关切的声音。
顾韵回神，立刻挡在土坑前：“妈，没事儿，可能是附近在施工吧。”
霍瑾疑惑：“这周围会施工吗？好了，练一会儿就上来吧，外面又黑又冷的。”
“知道了，您再睡会儿吧。”顾韵说。
见窗户重新关上，顾韵轻舒一口气。
暖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安静祥和。
“你忘了所谓的‘天玄琼胆’是怎么来的吗？你知道那两条蛇喝过多少鲜血吗？要是你利用这种力量达成目的，你与风家人又有什么不同呢？”顾韵身体里响起另一道声音。
顾韵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片刻后，顾韵站起来，口中低语：“不用也罢，就当什么都没有过吧！”握紧右手，又缓缓松开。
接着，顾韵跑到工具房里找来铁锹，一铲一铲将土坑填平，她波动的内心随着渐渐平整起来的地面逐渐平静。
抬头看一眼楼上，那里有她挚爱的家人，只要他们平安，自己平凡一点儿有什么不好。
顾韵暗下决心，上完今天的体育课，就回绝轩辕陌。
吃过早饭，顾韵坐顾延章的轿车来到学校，进校门时，顾韵将棉衣上的帽子拉起来，兜在头上，帽子边上镶着一圈儿灰毛，显得一张脸更小更白了。
顾韵揉揉发痒的脸蛋，不舒服，但总算没人再盯着她看了。
不知道为什么，走了一趟闽城，顾韵越发不喜欢被人关注了。
到了体育教研部，杨玉蓉看着顾韵奇道：“顾老师，一星期没见，你是去整容了吗？在哪里整的？肤色这么自然！”
顾韵摸了把脸：“杨主任，您别打趣了，一星期没见到太阳，捂白了些而已。”
杨玉蓉笑道：“要是能捂这么白，我以后天天不出门了。”
顾韵岔开话题：“昨天是不是也有我的课？非常抱歉，刚想起来。”
“没事儿，本来也没说定，换其他老师上是一样的，再说，昨天一早景云就帮你请假了。”杨玉蓉说完又揶揄道：“可惜呀！那两个班的学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是美女老师来教武术，中午吃完饭就去体育馆门口等着了，结果盼来个老爷们儿，那个失望哟！”
顾韵失笑：“那还挺对不住他们的。”
“没什么的，”杨玉蓉说，“今天上完这两节课，你就不用管了，高老师他们负责期末考核。你可以和景云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开展武术协会的工作。咱们学校的武术协会跟其余社团不一样，是第二学期招人。下学期，就是你大展手脚的时候了。”
顾韵笑笑没吱声，有景云、穆庭、钟毓等人，多她一个也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看时间差不多了，顾韵从杨玉蓉办公室出来就去宿舍换运动服，随后直接到了体育馆，至于教学组的办公室，大家连姓名都叫不上，不去也罢。
顾韵来到体育馆前时，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由四列横队组成的队伍整整齐齐站在门前。
看到顾韵，六十名学生齐齐看过来，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顾韵心中一暖，来到队伍前冲众人点点头：“天气冷，不用出来这么早的。”
“老师，我们不冷，刚好在外面晒太阳。”一名学生道。
顾韵记得那个学生，好像叫胡晓天。
顾韵轻笑：“胡晓天，你看看天上，哪里有太阳？”
队伍里发出一阵哄笑。
胡晓天抬头看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一张脸涨的通红。
他身旁的梁超感慨：“你也是搭讪界的奇才。”
顾韵没再为难胡晓天，问大家平时有没有接着练习。
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和顾韵聊起来。
上课铃声响起时，顾韵看向站在最边上高大帅气的男生：“高以恒，把队伍带到体育馆吧，今天外面冷。”
“是，老师。”高以恒应道，声音洪亮。
这一节课，顾韵参照在武校上课的模式，上的中规中矩，学生们也都学得十分用心，包括上次捣乱的刘永龙几人。
九十分钟时间一晃而过。
下课时，顾韵说：“你们这学期的体育课程算是结束了，包括我的武术，有想继续学习武术的，下学期武术协会招人的时候可以踊跃参加。接下来就是各种期末考核。大家加油！”
学生们的反应各不相同。
一名学生问：“老师，您是武术协会的老师吗？”
顾韵记得这学生叫魏源，说：“是的。当然，武术协会还有很多别的指导老师，他们都很优秀，同样擅长武术。”
见学生们欢呼，顾韵又说：“你们喜欢我，我很开心。但不能因为一个人而打乱自己的人生规划，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真正热爱武术的，武术协会非常欢迎。但要是因为我，贸然选择加入武术协会，是不明智的。大家懂了吗？”
学生中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顾韵笑着挥挥手：“好了，解散吧。”
吃过午饭，顾韵在宿舍睡了会儿，感觉精神饱满，便独自在校园里溜达起来。
天气寒冷加上临近放寒假，校园里没多少学生。
看着上了三年学，仍然很陌生的校园，顾韵心里感慨良多。
高考时她比哥哥低了五十多分，顾寒上了全国最好的学校，她来了外大。为了减少与哥哥的差距，她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自习了，不参加社团，不参加集体活动。
如今看来，连校园都没有逛完。
除了武术，顾韵没有其余的爱好。对于生活，她也没有太大的追求，以前刻苦学习也只是为了给家人证明，她不比哥哥差。
如今这份工作，虽不能像在武校里那样恣意发挥自己的才能，但也轻松自由，闲暇之时竟还能漫步校园。
顾韵胡思乱想一阵，也到了上课的时间。
下午的课比上午的更轻松，这个班的学生对顾韵、对武术课的兴趣都没早上那个班的强烈。
学生解散之后，顾韵一身轻松地出了体育馆，不想在体育馆门口碰到了韩枫，那个与顾韵切磋过的跆拳道社社长。
韩枫脸上的伤基本好了，右脸颊上有一道深色的擦痕，与其余地方的白净有点格格不入。
顾韵有些愧疚：“韩枫，有什么事吗？”
顾韵还记得他的名字，韩枫心中得意，面上恭敬：“顾老师，您还记得答应与我表哥切磋的事吧？”
顾韵说：“当然记得，我很期待！”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现在吧。”韩枫说。
顾韵想，接下来没有别的事情，便说：“好吧，在哪里切磋？”
韩枫脸上一喜：“学校附近有一家武馆，我表哥开的。要不就去那里？”
“学校周围有武馆吗？我怎么不记得。”顾韵疑惑道。
“嘿嘿，今天才开业，生意有点儿惨淡。”韩枫说着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顾韵恍然：“哦，热场啊，没问题，走吧！”
武馆确实离学校很近，从西门出去过一条马路便到了。
“韩家武馆”黑底黄字的招牌悬挂在大门正上方，门口摆着两排花篮。从玻璃门里望进去，只看到前台坐着一名穿黑底黄边练武服、模样俊俏的年轻女孩。
武馆的左边挨着一家计算机培训学校，右边是一家艺术培训学校。
顾韵感叹：“学校外面还是学校，现在的学生真不容易！”
韩枫点点头，感同身受。
“顾老师，请！”韩枫引着顾韵走进武馆。
前台的女孩立即起身：“韩师兄。”
“下午来的人多吗？”韩枫问。
女孩摇摇头：“中午来了几个女学生，都是来看馆长的。馆长晾了她们一个小时，她们就走了。”
“哎，表哥这情商！女生最爱八卦，要是他能在这些女生跟前打一套拳，保不齐整个外大的学生都能知道咱武馆了。”韩枫道。
“对对对！”女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顾韵看得好笑：“这都没观众，咱还切磋吗？”
“必须要切磋呀！顾老师放心，观众一会儿就到。”韩枫冲顾韵眨眨眼。
“嗯？”顾韵有种不好的预感。
韩枫说：“我中午在校园论坛上发了个帖子，题目是‘外大美女武术老师VS校外帅气武馆馆长’。”
顾韵捂脸：“我可以退出吗？”
韩枫摇头：“您忍心我家武馆明天就倒闭吗？”
“走吧，先去看你家的帅气馆长。”顾韵抚了抚额。
顾韵随着韩枫绕过前台，里面是一片铺着黑白格子塑胶地板的练武场，练武场从中央由四根大方柱隔成左右两个区域，方柱中间吊着黑红双色的沙袋，练武场最里面搭着个小型比武台，四周围着护栏。
“咦，表哥不在这里，那应该在楼上的武器房里，顾老师您稍等，我上去找他。”韩枫说。
顾韵点头。
韩枫口中喊着“表哥”，爬上了练武场角落的旋转梯。
顾韵一人在练武场边缘来回走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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