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科幻小说 > 何事秋风悲画扇 > 第2章 雨夜

还没等我回他的短信,他就径直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了。

        “好久不见。”我幻想过无数次和他重逢的场景,但没有想过会在这么平常的一天,在一个普通的小酒馆,甚至,我都没有来得及好好打扮一番。

        想说的话太多,这两年来我是怎么撑过来的,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怎样走走停停,曾经一起看过的电影我花了两年时间重新看了一遍,一起听过的歌在东京每一个孤独的夜晚低吟过,约定要一起看的艺术展一个人看了又看。

        但话到嘴边,变成了“你还好吗”

        我希望听到他说他过得很好的消息,有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工作,但又害怕听到,怕他在没有我的日子里过得很充实,充实到我在他的记忆中一点点的褪色。

        出了酒吧才发现下雨了。

        雨水顺着车窗的玻璃弯弯曲曲的流淌,我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眉毛,眼睛,鼻子,再到嘴巴,曾经无数个夜晚我都趁他熟睡时轻抚过。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微微突出,指甲被修整的干净整洁,那双厚实温暖的手曾经无数个日夜我都曾牵过。

        车停在我家楼下,他看了我欲言又止,可能是想尽可能的再拖延点时间,最后才挤出来一句“我在这等你,你到家了我再走。”

        他就在我眼前,只要我想伸手甚至我都能再去抚摸那紧蹙在一起的眉头,只要我想凑上前甚至我都能再去亲吻他紧闭的双唇。但又好像那么的陌生,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上了楼准备拿钥匙开门时,才发现在装钥匙的小钱包怎么也找不到。这时候小k的电话正好打来“安,你钱包是不是落酒吧了!这么不小心,里面有啥重要东西吗,哎,我先帮你收着吧。”我才想起来,遇见他之后就一直迷迷糊糊的,最后怎么离开酒吧上了他的车到了家都不太清楚。

        我看了眼楼下,他车还停在那,心想完蛋,这也太扯了吧,要不先把他打发走然后再找个宾馆越是怕啥越来啥,不一会儿他电话来了“你是不是回不了家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住一晚,你睡主卧我睡客卧就好,下来吧我还没走。”嘴上说着不要,最后还是拗不过他重新上了他的车。

        我问他咋知道我回不了家了,他说小k也给他打电话了。怎么感觉像是上了贼船的感觉?如果是,小k一定是帮凶。

        他家是坐落在南城的一栋小别墅,但因为父母和妹妹常年待美国,基本上就他一个人住,两年前就是。刚进到房子里,身体像是触电一样,所有被解封的记忆都苏醒过来。

        两年前,也是一个下雨的夜晚,我也因为没有地方去所以去了他家。

        刚进他家就有被吓到,因为他平时一直都很低调,我都不知道他家有别墅。那一刻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自卑、陌生、担心、忧虑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但奇怪的是看到偌大书架上的那些书,看到他弯腰给我找拖鞋时,心又平静下来了。

        因为他是设计师,在法国学了好几年画画,那天我就缠着他让他给我画一幅画。

        我问他看过泰坦尼克号吗,有一段杰克给露丝画画。他一改平日里众人面前冰冷的形象,眼神充满挑逗的挑了下眉“嗯?你也要学他们画人物裸体画吗”

        我神秘的笑了笑,轻轻解开已经因雨水湿透的衬衫纽扣。他却显得紧张起来,眼神躲闪,手慌乱的开始准备画具。他炽热的眼光抚摸着我的每一寸肌肤。

        那一夜我们一宿没睡,翻云覆雨了很多次。

        风微微吹起白纱的窗帘,雨水滴滴答答拍打着屋檐。黑暗中我们如同两只受伤的野兽,一遍又一遍的确定着对彼此的爱和需要,灵魂在□□的交错中契合。

        黑暗中我找寻着他的双眸,不知不觉一滴泪落下,结束后,他轻轻抹去我的眼泪,把我搂进怀里喃喃说道“安,你会忘了我吗”

        思绪又被拽回,他很绅士的将换洗衣物,毛巾递给我就回了客卧。

        洗完后我又环视了主卧,家具的摆设都没有变,只是人变了。我扫了一遍书架上的书,最后抽出一本《霍乱时期的爱情》准备打发睡前无聊时光,突然发现藏在书架里的一个画本,我轻轻取出才发现是两年前他给我画的画,黑白的铅笔勾勒出我们曾经的每一丝缠绵。

        那天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人从背后抱着我,在我耳边低喃了一句“我好想你”,我不知道是做梦还是他真的来过,只是他呼出的气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都是那么的熟悉,像是两年前的记忆穿过时光的隧道拥抱我。

        第二天,我醒来时他就已经做好早餐在等我了。

        看着满桌有模有样的饭菜,我问他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他说后来去法国自然而然就学会了,学会了修各种东西,还像孩子一样向我炫耀自己做的各种模型。我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香烟盒,心里莫名一揪,“那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他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也在法国,压力大,就自然而然会抽了。”

        “你要听歌吗”他连忙岔开话题,起身去打开音响。我看着他的背影,不免难过,原来他在我不在的日子里,一个人偷偷的长大。

        清晨的阳光洒进来,光线中浮动着小尘埃,是justinbieber的歌。

        causei’hanjustyourbody

        之后的好几天我们都没有联系,我也不去主动问他我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是空间也是时间的隔阂。

        某一天我像往常一样下班,和同事们刚走出公司大门,就发现一辆劳斯莱斯停在门口,摇下车窗是那张过去两年我一直朝思暮想的脸,他今天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记忆中的少年也爱穿白衬衫骑车经过学校的那排香樟,只是现在的他会把衬衫领口纽扣解开,多了一点成熟男人的性感。他探出头来说了句“上车”

        旁边的同事一脸花痴的看着他,我就这样在同事们八卦的眼神中上了车,尴尬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我问他怎么突然来了,招呼也不打。他说小k今天请大家吃饭,正好顺路就没让小k和我说直接来接我了。

        我寻思着上次他跟我说他现在的公司明明在南城北边,我公司在南边,哪来的顺路。我正在开始揣测他的心思时,他好像看出来了我的想法,冷冷地说道:“临时来这边办事,你别多想。”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也对,那天零音庙他都没有来赴两年前的约,重逢后也一直保持着朋友的界限没有做什么过分的行为,我凭什么认为异国的两年他心里还有我。

        到小k的酒吧后发现大家竟然都到了,思宇、蔷薇、文文。小k为了今天的聚餐也是早早地清了场,所以现在酒吧里除了缓缓流淌的音乐就只有我们几个人了。

        几杯酒下肚后大家都有点醉醺醺的了,小k红着眼盯着文文说:“你没有后悔过吗,哪怕一刻?”

        蔷薇突然就笑了起来,指着我和小k说:“你们两个意难平也该平了,差不多得了啊,文文和帆青两个当事人还都在这呢。”文文听到蔷薇那样说反而觉得更不自在了,起身去了洗手间。

        只有我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了文文眼角的泪光,还有手臂上洗掉纹身后遗留下来黑色的一小块,那里曾经也纹着“rideordie”。

        南方一到梅雨季节就开始绵绵缠缠的下雨,空气也变得格外潮湿。走出酒吧发现又在下小雨,大家醉醺醺的作鸟兽散,只留下我和他。

        他也有点醉了,我知道他是个极度自律的人,从大学时就没有抽烟喝酒的习惯,只是偶尔和我们这群疯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偶尔失态。我想了想他一直在跟我划清界限,我也应该和他保持朋友的距离,就本本分分地和他道了别准备离开。

        突然感觉袖口好像被人拽着,回头惊讶的发现他好像红了眼眶,我不知是我醉了看错了还是夜太暗了。空气中的雾气将他额头前的碎发染湿,他像个被遗弃的小狗耷拉着脑袋:“我再也不嘴硬了,安,我好想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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