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最后，她的脚都麻了，地上、脚上皆是鲜红一片，每走一步都是一个恐怖的血脚印。身旁不断传来老妇鬼哭狼嚎的声音，她每走一步就大嚎一声，就这样，慕知秋都走到她前头去了。
她站在玻璃渣外，瞧着她走近了还在哀嚎，忍不住打击。
“这也不过如此，有啥好嚎的？你就别装模作样，无病呻吟了。”
慕知秋心里一直记着，刚才在路上，太阳火辣。她没咋吃东西，还遭了毒打，所以她中了暑，老妇就是这样说的。
“这就不行了？乡野长大的，身子骨能有这么弱？你就不要再装模作样，无病呻吟了，没用的，我是不会让你坐马车的。”
慕知秋当即就记下了她这话，果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老妇不敢再说什么，缓缓走了出来，慕知秋却早已走远。只是现在的她脸色有些不好，嘴唇也是白得瘆人。
她径直走到中间位置，同宁溪站在了一块。
“姐姐，姐姐……”
慕知秋的头昏昏沉沉的，也没听到她的呼唤。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宁溪在旁边使劲拽她的裙角，她这才反应过来。
“宁溪，怎么了？”
“姐姐，你流血了。”
“没事，一点血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俩还在那聊什么？想找死吗？”
不知从哪传来一顿训斥，慕知秋也说不动话了，赶紧闭嘴。这时，台上又有人在宣布什么。
“现在，按照顺序，每个人进到这面铜镜里。这是淘汰的第一步。”
那人还解释了一句，但显然，大多数人已起疑，却没人肯问出心中的疑惑。
“等一下，什么？镜子？”
慕知秋没由头的问了一句，也不知是好奇还是……好在她声音够小，没被台上的人听见。那些排在前面的人心中固有顾虑，但事已至此，后悔不了也反抗不了，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首先是第一个姑娘，她满心好奇，对往后的生活想必也是憧憬的，她没意识到眼前的危险，一脚就踏了进去，外面人焦急的等着。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出来了，与之一起出来的还有另一个女孩，同她长得一模一样。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吓到，她们太像了，一样的白裙，一样的身高，一样的面容，行为举止也都一模一样。
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众人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唯有慕知秋，她不但没有后退，还往前了一步。
她想到了慕枝秋，倘若她是慕家小姐的话，那自己是不是就……
想到这，她抿了抿唇，皱紧了眉，表情凝重，神色苦闷。她想，这样的自己，还算是人吗？
“你们，淡定淡定！能不能学学这位姑娘，这有啥好害怕的？这，这只是为了检测你们合不合格，是为了淘汰不合格的人准备的，你们别慌，千万别慌。”
“对对对！你们想想，想一想日后入了北城，过着富丽人生，身旁有俊男雅皇相伴，是不是很美好？”
“美好是需要牺牲的，而牺牲的也不过是各位不好的一面。我们将大家不好的一面提炼出来，经过炼化，她们会再次回到你们身体里。到时，你们不会再有任何缺点，而她们的存在也不会影响到你们，大家大可放心，我敢保证，绝对不会有影响。”
经过台上那几人的忽悠，众人又重新站了回来。
她们大多数怀揣着梦想而来，有的甚至早已没有了回头路，她们输不起，更不想承认这一切乃南柯一梦，最终也只会惹上相思愁苦一生。
慕知秋默不作声的退了回去，她不断反问自己，复制的是另一个人的反面、黑暗面吗？那自己呢？是否也会在某一个早晨，黑暗爆发，干出些匪夷所思之事。
如今恐怕没人能解答她的疑惑了，她静静地站于人后，越想愈发觉得不对，她在端北城一年多，几乎从未听人说过这事。
况且，他们这阵仗咋看咋不对劲，她在心里暗自琢磨，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一眨眼都到了第二日。
她们整夜未睡，晨曦的风婉约温柔的拍打在众人脸上，这使得她们愈发清醒。慕知秋瞧着自己的脚，许是扎了许多玻璃碎片，又没来得及处理，伤口倒是愈合了。
只是这双脚乌黑发紫、充血肿胀，看上去比昨晚更恐怖了。在她们旁边，对应着另一处空地，那里是复制出来的新人，她们同原主一样，排列整齐，不苟言笑。
“好了，下一队，开始！”
上头的人又是一声令下，新一队开始，从第一个人依次进入镜中。慕知秋低头了太久，她微微挑眉瞅了眼，这不瞅不知道，一瞅吓一跳。
眼瞧着就要到她们了，她一时慌了神，也不知是对这些人的怀疑，还是害怕？她这个复制出来的人进去又会如何呢？会又多出一个慕知秋吗？
与此同时，君尘山山口处，杭景深带着浩浩荡荡一堆人找来了，许是因为灵石的缘故。他能感受到，慕知秋就在这附近。
“家主，还要再往前面走吗？听说再前面些，君尘山后背那一大片都是寒家和慕家的地盘。”
“寒家，慕家？他们在这里干啥呢？”
杭景深也想不通，如此的贫瘠又荒凉的地方，能干啥？
“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杭景深还是带人进去了。
待他们走后，寒渡柯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我爹和慕伯父？这里？怎么从未听他们说起过？也不知君询说的靠谱不，都跟了这么多天了，慕知秋没找到，反而找到了我爹流落在外在外的藏宝地。”
寒渡柯一边吐槽一边跟了上去，在他后边，也是不远处，慕枝秋也疑惑。好在她相隔较远，也没听清他们说啥。
“来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你们怎么想的？”
慕枝秋没时间抱怨了，她加快了步伐。杭景深一群人走至最前面，怕是也不会想到，后面还跟了俩麻烦。
更不会想到，在陡峭的山石上，碧迟和冬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你说，慕知秋会在那里面吗？”
碧迟远远望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轻轻缓缓的说着，不甚在意。自颜顾玉出家后，她一蹶不振，这次还是冬绵生拉硬拽将她拽出来的。
“比起慕知秋的下落，我更好奇这里会有什么秘密？你难道没觉得父辈瞒了我们太多东西了吗？你难道就不想一探究竟？”
“我没你那么强的好奇心，我只想好好的，平静安和的度过一辈子。”
“唉！真没出息。”
冬绵简直恨铁不成钢，不过她都习惯了。
训练场内，慕知秋静默沉思，突然远处密林中传来一声低吼。像是野兽，又像是怪物，声音奇奇怪怪的，反正她从未听过。
见场上众人淡定异常，她愈发觉得不对。这让她不禁联想起一年前的南杰牢房，那里的斗武场同这里十分相像，还有这野兽的声音，他们这是想……
慕知秋忽然间明白了过来，她猛地抬头，正对上台上那双也在打量她的眼睛。
那目光□□裸的，透着阴谋，盯得她汗毛竖起，哪怕此时太阳火辣。
这时，他们这队人多数已复制完，只剩她和她旁边的宁溪了。
“下一个！”
台上那人似机器一般，冷冰冰的重复这一句话。宁溪打着哈欠走了上去，慕知秋突然伸手拽住了她。
“等等！我有个疑惑，还望你们帮我解答。”
刚才一直盯着她的男人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瞪着她，脸上却是笑眯眯的。
“什么疑问，你快问我们快答，不要耽搁其他人的时间。”
慕知秋瞧着他的笑容，心中一哆嗦，但还是咬牙尽力的拖延时间。
“我想问问你们，复制出来的她们有何邪恶面？为何初至人世，她们却并无异常，甚至比常人更要听话、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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