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方泞走进私人休息室的卫生间里。
胃还在隐隐作痛。
头还在发晕。
走到洗手台前, 见镜子中自己面色苍白，双眼空洞虚浮，看上去憔悴又疲惫。
一捧凉水泼在脸上, 模糊了方泞的眼睛。
再抬起头，抚弄了一下的额发, 方泞睁大眼睛，盯着镜子里这张和母亲张紫萱相似度在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脸。
如今在镜子里和母亲最后的病容重合了。
母亲最后说了什么呢？
他想不起来，似乎又什么都没说。
护士长说走得很安详。
怎么可能会安详，年纪轻轻不到三十五岁。
那紧闭的眼睛下面藏着不甘和怨恨。
没有在沉默中爆发的女人, 就这样沉默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方泞垂下眼帘。
取了一张纸巾，细细擦干脸上残留的水珠。
再正视自己的脸, 去掉了母亲那种少女式的天真，模糊了弱者的脆弱。
深呼吸。
方泞坚定了眼神, 告诉自己。
我只是我。
方泞心情逐渐恢复了平静, 抿紧了花瓣唇，眼神渐渐没了情绪。
他转身去柜子里翻出了一盒胃药, 细细看了一眼还没有过期。
棕黄色的液体带着一股浓烈的中药味。
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其实味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胃里的灼烧感渐渐缓和。
方泞神情恢复如常，从休息室中走出, 刚好听到了周毓的后半段话。
什么体验？什么精品？什么八折？
方泞蹙眉, 听上去有点危险和诈骗的味道。
周毓还在忽悠封允辙，看到方泞的沉着脸站在封允辙身后。
立刻收起脸上故作神秘的表情, 露出咖啡厅老板的职业微笑。
大声说道：“我在邀请小帅哥体验我们家餐厅的新菜呢。”
方泞侧过脸，视线与封允辙的蓝眼睛对上。
封允辙一惊，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进裤口袋，回头看向方泞的眼神有些闪烁。
方泞怀疑的目光来回扫视着两人。
周毓完全不以为意, 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绕到方泞身边, 装模作样地帮方泞揉肩。
方泞脸上透着不耐烦，以他对周毓的了解，这种情况下周毓肯定在干什么坑人的事情。
但想着还是要先处理正式。
于是对封允辙说道：“小辙，你先到座位等餐，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周毓笑着点头附和：“乖乖去等着，我去催一下厨房，菜单是我今天特别配置，敬请期待。”
说完便打算开溜。
方泞拉着周毓，拉平嘴角：“我找你有事。”
到了后厨的大树下。
看到方泞的眼睛里全都是谴责，周毓忍不住先开了口：“别紧张，我对你的小帅哥没什么想法。”
方泞皱起眉，这个他当然知道。
就算有想法也没什么，封允辙长得高大帅气，有人喜欢并不奇怪，只是关乎个人意愿。
而且按目前的情况来说，谁要从他身边抢走蓝眼睛，也有很大的难度。
周毓干笑：“我就好心地推荐了点私货。”
“私货？”方泞不解。
周毓近了些，低声说道：“这谈恋爱，你也谈了好几天了吧。感觉挺好是不是？难道不想突破一下关系？我就发了点教育片。”
方泞一不知该说什么。
封允辙虽然纯情，但也成年了，何况这几天的相处之后，自己也不是没有那个意思。
周毓看出了拍拍他肩膀：“放心啦，又不是什么坏东西，非常和谐非常健康。”
方泞细细再想，难道是周毓把那些做0的经验片都分享给了封允辙。这样似乎也不错，虽然人称岛城猛‘1’，其实经验一片空白。
娇羞的小辙似乎也不错。
最好能主动一点躺下面，也省去自己很多麻烦。
想着想着，方泞嘴角溢出自信笑容。
周毓看着方泞脸色忽白忽红，好不精彩，也猜不透自己他想什么。
尬笑两声：“反正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
方泞敛敛神，没再多问。
想想还是应该先讲正事。
切入正题，把想离开岛城的计划告诉了周毓。
周毓知道最近方家和封家对方泞逼得紧。
“离开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你外公怎么办？”
方泞回答道：“我想带着外公一起离开，其实外面医疗条件比岛城好的地方多的是。”
周毓点头：“那倒是。”
岛城最大的医院就中心医院，还是某大学技术支持，医疗技术和资源算是在全国倒数。
方泞继续说道：“但是外公的病需要长期治疗，花销大。你知道的，我虽然平时手头宽松，但是身上也没多少钱。”
周毓听着心情也沉重起来，他也身上没多少钱。除了那一套不怎么值钱的老房子等着征收。就是眼前这个爷爷辈留下的咖啡厅。
爱莫能助。
方泞看到朋友面色凝重，猛的拍了一下周毓的肩膀。
微笑道：“放心，我不是找你借钱。”
周瑜认真：“我有钱肯定借你。”
方泞心里挺感激的，周毓这个朋友看上去嘴巴毒不靠谱，其实很热心。
“但是还是要找你帮忙，”方泞话锋一转：“你朋友多。帮我打听一下，白鹭公馆的情况，比如到底归属是谁，现在的市值。”
周瑜大惊：“什么！？你想卖掉白鹭公馆？”
方泞点头：“能卖掉肯定是很大一笔钱，足够我带着外公到国外，治疗费和前期的生活费都能解决。”
周毓叹气：“我可以帮你去调查，动用所有的关系。可是那不是你和你母亲生活过的地方吗？你舍得吗？”
方泞淡笑：“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我会尽力，也尽快，”周毓又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白鹭公馆不能卖或者无人接手的情况。”
方泞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方父在这里的眼线多。自母亲陈紫萱死后，人虽然几乎没再来过岛城，但暗地里却牢牢的把控着一切。
方泞摸了摸下巴，淡淡说道：“其实外公在浮云山有土地。”
他有些艰难地说道：“还有祖屋。”
方泞不是没想过，但是那是外公和母亲生活过的地方。万一外公哪天清醒过来了，想要再看一眼祖屋怎么办。
方泞反复告诉自己，不要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外公的土地和祖屋不能动。
不到万不得已，试试能不能卖掉土地，留下祖屋。
方泞定定神，下了决心：“浮云山也帮我打听一下，上面的施工，还有下面村子土地的情况。”
周毓安慰道：“你别想那么多，我会尽快帮你打听。放心和你那小男朋友快乐的玩耍。不要想别的。”
咖啡厅vip卡座里。
一个高大的男生蜷着背，手机的光在桌布底下闪烁。
旁边服务员路过，把他吓得手一抖，速度把手机屏幕按黑。
封允辙迅速环视四周。
确认没有情况，又开始翻起手机。
他其实很好奇周毓发给他的那些视频和文件。
刚刚随手点开了视频里面，立刻飘出了一声黏腻声音。
封允辙慌乱中把视频关掉，然后把音量调到最小，觉得还是不保险，干脆换成了静音。
咖啡厅里正值用餐高峰期，人声嘈杂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封允辙坐在卡座里把手机犹豫了再三，挡不住心中旺盛的求知欲，偷偷放在桌布底下露出半个角。
就连头上的空调也‘咿咿呀呀’的发出不满的声音，仿佛在催促他继续学习。
封允辙微微侧身，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捏住桌布，露出半个屏偷偷又观赏起来。
视频中的人没有露脸。
身材比较纤细，看手脚和身体的比例，大概身高不会超过一米七。
皮肤很白，但是没有方泞的那种细腻和晶莹感。
封允辙兴趣平平，根本就没有方泞好看。
过了两个镜头，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皮肤稍黑，看上去十分健康的样子，也没有露脸。
重点镜头特写全在手上。
封允辙有些不理解。
黑皮肤人的手并谈不上有多好看，很大骨节很粗，指节处有薄茧，看上去有些粗糙。
视频很短，大概就两三分钟的样子。
全是手上的戏。
出乎了封允辙的意料。
那只又黑又大的手相当的灵活。
有如在最顶级的音乐家，在演奏着钢琴曲目。
曲子时急时缓，让人陶醉而沉浸。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钢琴在微微颤动。
到这里，视频戛然而止，让人意犹未尽。
封允辙又倒回去，从头细细观摩了一番，得出了很有参考价值的结论。
不得不说，很有学习探讨的价值。
封允辙紧紧攥住桌布的手指也不觉动了动。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比那大黑手不知道好看到哪里去了。
食指来回曲直，他肯定自己能比大黑手更灵活。
封允辙的脑子里开始出现画面。
在隐秘的房间里，方泞背对着他斜坐在沙发上，脖颈和背部白皙，优美曲线一览无余。
他轻轻走近。
方泞听到动静忽然回头看着他，一脸绯红，眼神迷离，樱色唇瓣微微开合。
‘砰’的一声，不大不小。
惊得封允辙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抬头一看，原来是服务员小姐姐送来了金枪鱼沙拉。
透明玻璃碗和木质桌面来了一个亲密的小碰撞。
服务员小姐姐放下玻璃碗，看了一眼封允辙，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封允辙这么惊讶。
“没……没事。”封允辙淡定说道，拿着手机的手下意识地往桌下藏。
看着服务员离开，封允辙又开始回味起了皮肤细腻的感觉，脑子里浮想联翩。
他又打开视频，脑子里替换了主角，细细看了一遍。
然而视频就这样卡在了不上不下的地方。
不愧是试看，周瑜很懂，特别剪辑出来的。
重点和细节都有了，然后明晃晃地告诉你，想看后面请给钱。
封允辙退出视频，又打开那个doc文件，那里面的内容比较严肃。
《人体重点部位构造》。
从解剖学的角度，非常细节的讲解了人体身体构造。
从外部器官，到内部脏器。
从骨骼到肌肉。
从皮肤到黏膜。
并重点细致地讲解了比较柔软娇弱的部分，从严谨的科学的角度，完全解释了要如何耐心和细心的对待，才不会造成损伤，在最大限度上探讨生命的奥义。
不过短短十页。
作为科普知识，让封允辙看得非常的认真严肃。
他觉得受益匪浅，比生理课，不，比医学课的知识更专业。
第二道菜此时也端上来了，而方泞还没回来。
上的菜是三文鱼刺身。粉嫩的鱼肉红白相间，透着靡靡之色，绵软而泛着水光。
旁边的干冰缓缓喷出阵阵雾气，在鱼肉上缭绕，宛如一只调皮的手在抚弄。
封允辙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桌布上摩挲。
干脆把手机倒盖在桌面上。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论手指长度和手掌的宽度长度厚度，都完全不输给大黑手。
方泞肯定是喜欢我的手，他经常主动牵我的手。
还夸过我手长得好。
封允辙非常自信，有些飘飘然。他不自觉在想只要掌握技巧便能比大黑手更加灵活。
桌布垂下的边角在封允辙的左手里卷成一团，变成了一朵白色的花。
封允辙喉头上下移动，缓缓伸出右手，食指战战兢兢地往桌布卷成的花心里探去。
又紧又窄。
封允辙闭上眼，酝酿着感觉。
心跳加速，声音大的试图盖过头上空调的风声。
吸气、呼气，放松。
封允辙仔细回味了下刚刚的感觉。
钢琴声在心中响起。
时疾时徐。
封允辙渐渐把握了节奏，食指和中指轮流在桌布卷成的黑洞里戳来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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